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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8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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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8 章

夏聚沒有回答他學長的問題。

因為王利來話音剛落,清脆有節奏的滴滴聲就響起,是王總他老人家手機12點的整點鬧鐘。

“飯點到了,休息去吧。”王利來雙手插兜,直直往外走,過一會又繞回來,輕飄飄地說:“不用特意回答我,學長是好人。”

公司食堂在一樓,在這裏吃飯很像學校——避免人流擁擠,實行錯峰。

夏聚沒急著去底樓吃飯,反而是繞路去了六層,因為舒語蝶常年有個毛病,廢寢忘食,會忘記吃飯。

電梯速度遇上飯點,註定慢上不知道多少。

夏聚快步跑到六樓,到門口時,舒語蝶還在那裏。

她身影籠在光裏,養了半個月的頭發長了點,順著她低頭的動作散落垂下,發絲間漏著光,金燦燦地掩著小半張臉,只是黑色衣服不襯她,死氣沈沈地壓沒了她的活力。

夏聚悄悄走過去。

叩叩兩聲,夏聚敲了兩下桌面:“吃飯了。”

“......”舒語蝶頓筆停手,擡頭看見是他,偏開視線:“最後一筆。”

紙張上的線條繾綣優美,飄逸地垂下,不帶她往常慣有的筆鋒,夏聚垂眼看了眼:“我等你。”

目光跟著筆尖的軌跡轉,舒語蝶被身後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,腦海中記下最後的幾步思路,順手反蓋住了畫紙,拿本子壓上。

兩人站著一個都沒先動,周圍的環境安安靜靜,十八厘米的視線高度差有些難捱。

舒語蝶躲開視線;“等我幹什麽。”

這麽些年,等舒語蝶這件事好像是程序中固定的指令,夏聚被問得一楞,他從來沒有深究過這個問題。

“......我不等你,餓死你嘛。”

道理確實是這樣,舒語蝶雖然不是第一次來銳科,但在銳科吃飯是第一次,她不認識去食堂的路。

舒語蝶抿著嘴,鼓起的腮幫幾乎看不出來:“帶路。”

十二點稍微過了一點點,但兩人默契地沒選擇電梯,而是走樓梯。

電梯狹窄的封閉空間,即使尷尬短短幾秒,那也是尷尬,不如一前一後一步步走下去。

夏聚走在前面,心事沈重地沈著臉,雙手默默插兜,黑色小正裝一襯像是哪家大少爺來參加葬禮。

上次見他這副臭臉,大概還是剛回國在顧叔的夜宵店裏。

舒語蝶扶著鐵欄桿快走了幾步,莫名想挽回點什麽,細想卻發現沒有理由。

她在原地頓了頓。

挽回什麽?感情?

不,他們一直是這樣。

還有什麽?關系?

不,他們一直沒變。

走過樓梯口的轉角,餘光不經意能容易發現身後的異樣,夏聚轉過來,臉色柔和了不少。

“餓得走不動了?”

“......”他不轉身還好,一轉過來舒語蝶就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,剛剛沒敢細看,現在才發現夏聚黑色短款的正裝外套裏的白襯衫有點亂,前兩顆扣子松著。

還有就是,夏聚剛回來的時候,臉好像有點紅?

所以他是從哪裏回來的?

清秀好看的眉忍不住皺了皺,舒語蝶擡頭:“不餓,我想跟你說點事。”

“說吧,我聽著。”

舒語蝶真誠無比:“黃老板她結婚了。”

夏聚聽得認真,雙手從褲兜伸出來,垂在身側,他點頭:“我知道。”

“她和王總還有兩個可愛的孩子。”

聽到這,夏聚突然皺眉:“這怎麽了。”

兩人最近的交流約等於零,這段話進了對方的耳朵就是跨頻聊天,對牛彈琴。

這種惡性循環的不良關系不終結只會越來越麻煩。秉承這種想法,夏聚忍不住上前一步,想拉舒語蝶衣袖的手還沒伸出一半就被打了回來。

舒語蝶好像有點生氣:“夏狗你清醒一點。”

銳科的員工常年用電梯,當初整修樓道也沒有劃太寬。

胳膊一疼,舒語蝶不由分說擦肩直直跑下樓,夏聚腦子蒙著,分不清誰才是不清醒的那個。

樓道裏噠噠的跑步聲越來越遠,越來越往下。盡管還沒有捋清,夏聚還是扶著欄桿向下看,不忘高喊叮囑:“食堂在一樓西邊!”

“你慢點跑!別摔了!”

樓道裏短短幾句話,兩個人都不清醒。

舒語蝶跑到一樓找到食堂時,不禁懷疑剛剛自己的做法對不對。

太沖動了,沒有由來,一點不像她。

自己甚至沒有明確點明過什麽,不知道是在怕什麽。

這不是她,至少不是平常的她。

食堂人不多,更多人是點外賣溜到茶水間閑談,留在食堂的人三兩成群散落開。

在一處偏僻角落,舒語蝶餘光瞄到了黃巖的身影,王利來站在她對面,張口說著什麽,他們明顯隔著距離,王利來伸手在鼻子邊揮了揮手,轉身往另一邊走,在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。

他們大概隔了三四桌。

今天關系不好的人好像不止她和夏聚。

舒語蝶端著餐盤環視一周,哪一片位置都不喜歡,沒有一個合眼緣的地方。

目光回落,舒語蝶步子還沒挪動,飄忽的目光隨意轉著,一道聲音就悠悠傳過來:“舒語蝶,過來一起。”

黃巖轉身,筷子還留在餐盤上,手空空懸在椅背上,她揮手:“快點。”

老板的話好賴都得聽,舒語蝶乖乖過去坐下,走進就聞到一股熟悉味道。

一股濃烈的香菜味飄出來,舒語蝶一點就通,問:“王總他不吃香菜?”

“沒有啊,”黃老板隨意夾了片綠菜葉子送進嘴裏:“他是聞了就吐。”

這個癥狀舒語蝶不陌生,只是在邊上默默點頭,就聽黃巖老板說:“就跟夏聚一樣。”

她的話好像是問句,但又不明確。舒語蝶拿筷子的手一頓,試探問:“老板你認識他?”

“你發小啊,這不難猜。”她撂下筷子:“我又不傻。”

有不吃香菜的共同點,看見她受傷還能喊著名字沖上去,確實是傻子都能看出來。

黃巖坐正,雙手一扣,支在下巴上,繼續說:“替我給他道聲歉,面試他的時候吃香菜誤傷到了他。”

“雖然給他送了包老王帶回來的金駿眉,但我還是有點過意不去。”

舒語蝶:“.......”一些不明朗的關鍵點穿起來,離譜又合理。

但這些解釋來得好突然,很刻意。

跟黃巖隔屏聊天那麽多天,舒語蝶只覺得,她更像是一個知心的大姐姐,溫柔好脾氣的有趣母親,身上沒有一絲絲富二代的蠻橫氣,恰恰相反,她很優秀。

她能分清工作中各項的孰輕孰重,雷厲風行,該嚴肅就嚴肅,在什麽情況下對什麽人對該說什麽話,也絲毫不嘴軟。

在生活中的點點滴滴裏,黃巖老板也有些無厘頭的搞怪有趣,像小孩,更有些小脾氣,陪著兒子女兒玩賽車,輸了還對會他們耍無賴

——用明天能多吃一顆糖的承諾糖換了小女兒拱手相讓的小獎牌。

當然這些只限於舒語蝶在朋友圈看到的。

“你們真吵架了?”

黃巖輕飄飄一句,舒語蝶回神:“啊?”

食堂的人越散越少,黃巖音量如常:“王利來告訴我的,他說夏聚跑他那裏訴苦了,說他好像打擾你工作了。”

“還問我為什麽把夏聚借過來給你用。”

“.......”舒語蝶不知道從哪裏開始說,夏聚訴苦這種事,在記憶中絕對沒有記錄。

而且,為什麽是借過來給她用?

混亂的腦子裏思路成了一團漿糊,好多詞匯飄過,不知道從哪頭說。

舒語蝶支吾:“老板,我,我......”我也想知道。

說不出來的話哽在喉頭,黃巖當做沒看見掏出一張紙,四四方方,兩道折痕,上面圈圈劃劃,環形邏輯鏈中間一個黑色大問號。

這個問號代表那天黃巖問——“這條邏輯鏈上發生了什麽,讓你卡了這麽多天的思路有了轉機。”

在問號延伸的直線處,有八個字,比上次在眼底快速閃過那次多了四個字,應該是黃巖後來寫的。

——思路轉折,靈感出處。

黃巖手依舊支著下巴,緊抿著嘴,有些不滿意,“雖然告訴你就不好使了,但如果不告訴你情況會更糟糕。”

“就像現在,一張稿你能卡兩三天。”

事件的走向慢慢變怪,原來是有些情感可以是她的思路,可以變成她的靈感。

同樣,也能阻礙她思緒的發展。

或許靈感的藝術就是這樣,完全說不清。

只是她不知道。

最近的心緒無常好像有了答案,是她不想也不敢面對的答案,舒語蝶點了點頭。

“我明白了,不怪別人,是我的問題。”

黃巖眼神變了變,手離開下巴,湊近認真說:“有情感上的問題可以來找我,情緒穩定對創作發展很重要。”

安慰的話舒語蝶聽過不少,這樣直白的詢問更像學校裏心理老師的問法。

舒語蝶擡眼對上黃巖的眼睛,在她眼底輕輕流轉尋找,又實在找不到想不到想要的答案。

大概是朋友圈裏和藹可愛的黃巖給了人極強親和力的印象,也給了舒語蝶勇氣。

舒語蝶同樣湊近,說:“老板,我還真想問你一個問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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